“你去找师父了？”

赵竖回去后林显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中，这还是他今天跟赵竖说的第一句话。

“是...”

赵竖斟酌了一下说道：“大师兄，你也不是不了解师父，他老人家有时候确实是爱使性子，咱们上回已经把他得罪得够厉害的了，你这回还敢对他动手，到底是为了什么呀。”

林显圣含糊不清地说道：“师父他...我...唉，这些事你不要知道的为好，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...”

林显圣想着是不是还能说服师父，所以不想现在就告诉赵竖，毕竟说到底，师父最后还是要利用次山峰的师弟师妹们，包括赵竖，他不想坏了师父在赵竖心里的地位。

可赵竖火气却上来了，心想，得了，这两个人分明是把我当孩子耍呢，平时一口一个关心看重，关键的时候，什么也不告诉我，有啥话是不能摊开了说出来的呀，支支吾吾的真不痛快，白瞎了我好心好意地还想要缓和他们的关系。

他是真的生气了，“你们都不说，那就拉倒，但是大师兄，事师长贵乎，礼也。这可是你教我的，不管如何，你对师父动手就是不对，别的我也懒得问了，你们俩自己合计去吧。”

丢下这句话，赵竖一撇头，怒气冲冲地走了。

林显圣本想把他喊住，但即便喊住了又如何，告诉他将来师父要把这个天给捅穿么？

摇了摇头，他的目光朝着通往师父洞府的小路看去，不过师弟有一点说得很对，自己确实应该向师父承认过错。

一样的路，不一样的心情，林显圣现在已经不再去纠结师父想法的对与错，因为无论如何，他都不能让次山峰上的大家与师父去冒这个险。

刚走到凌正风门口，门便打开了，凌正风缓步走了出来，显然是知道林显圣要来，但连房门都没让他进去。

他微微一抬手，本来不断吹拂他衣胞的微风霎时间停了下来，四面就像是筑起了四面不透风的墙，林显圣可以看到‘墙’外树木的摇摆，却感受不到‘墙’内灵力的波动。

方寸之间，亦是天地，他马上意识到是师父故意展开了自己的小世界，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？这不仅仅是不想让别人探查到他们说的话，难道说，师父想在这里杀他灭口？

林显圣惊讶，但不慌乱，仍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。“师父，弟子为前几日的事来向您道歉。还请师父原谅弟子的莽撞。”

“只是为了道歉？”

“自然不只是为了道歉，还有一事，想与师父说个清楚。”

“看来你是想清楚了，想清楚了好啊，只不过如此大事，你要不能合了老夫的意，恐怕老夫不能让你这么简单地一走了之呢...”

极具威胁的话语一经说出，凌正风便释放出了自身的威势向着林显圣压去，仿佛心里明白自己这个徒弟将要说些什么，凌正风不想让他有机会说出口。

面对着意料之中的威压，林显圣没有退缩，昂首而立，岿然不惧。

“师父经历过太多风雨沧桑，对世界了解认知的程度也必然远超我们的理解，但弟子不能仅凭师父的只言片语便让所有人跟着您一起涉险。”

“如今影宗再临已成定局，弟子是拜在了师父的门下，但也是御仙宗的弟子，在这个时候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削弱宗内的力量，若真如师父所说，将来这个世界会成三足鼎立乃至四足鼎立，那最后势力碰撞之下，受苦受难的便还是挣扎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。”

“不能消灭影宗，世间将会永无宁日。师父若要开天，这个世界亦有可能走上毁灭之道，弟子万万不能在知晓了师父的目的后置之不理。”

“哦？那你想怎么样？”

“阻止你。”

“就凭你？”

“对。”

“大胆！”

凌正风眼中精光一闪，“你当真以为老夫不舍得杀你？”

“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，弟子早将个人死生置之度外，但说句放肆的话，这么多年来，弟子在次山峰的威望已然超过了师父，如果师父在这里毫无缘由地杀了弟子，峰上的师弟师妹们恐怕不止是会心生不满这么简单了...”

凌正风一愣，不但没有发怒，反而笑了起来。

“你以为老夫没了他们就成不了事了么？我能培养出他们，也能照着样子再培养出一批，你拿这个威胁老夫，是不是糊涂了？”

“既然师父对他们毫不在意，那赵师弟呢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弟子总觉得赵师弟才是师父计划中最不可或缺的一环，您觉得要是弟子死在您的手上，赵师弟还会像以前这般听话么？”

凌正风收起笑容，定睛说道：“你把这件事告诉他了？”

“弟子何必让赵师弟徒增烦恼，只是赵师弟自幼感觉敏锐，他虽然不知道弟子与您之间出了什么问题，但也能感觉得到不太对劲，况且弟子已经将整件事情写成了一封信藏了起来，想必师弟他早晚有一天会发现的，到了那时，师弟还会对您一心一意么？”

“你竟然还想挑唆竖儿与老夫作对？！哼哼哼，林显圣，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还会有这等心思”

林显圣面露悲伤道：“师父，弟子把次山峰上的每一个人都当成了亲人看待，也包括您，倘若您一意孤行想要破开这个世界，弟子不敢拦着，可您不能拿全峰的人去冒险。”

“弟子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外有些什么，又是些什么人，想来师父也未必知道，但六合神君创世之举绝不是为了将我们囚禁在这个空间之中，因为他完全可以不将修行仙道之法代代相传，只消编一个圆满的故事，就能从根上断了您所说的开天之举。”

“我想六合神君当年一定是遭到别人围困追杀，不得已之下才施展神通创造了这个世界，为的就是保护我们，如果这个世界的界限真的被您破开，师父修为通天自然不惧外界之人的威胁，但其他人呢？您如何能保证他们的安全？还是说您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别人是生还是死...”